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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妓女日记】【完结】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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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外表朝气的静,我开心笑了,那怕只是外表,也能掩饰住她内心的疼,
起码同事们不会察觉出太多。

  走在去公司的路上,前方太阳已经准备下山,红彤彤的向大地撒着最后余辉。

  吹面而来阵阵微风,虽然带着点热气,依然觉得那也是扫去汗水的一丝清凉。

  静随在身后,和往常不同,她没打伞。

  「静,你伞呢?」我好奇的问。

  「可能掉在死人家了,这几天都是用你柜子里面那把」,静有些遗憾的说。

  到没注意她用过我的伞,不下雨,它总是躺在老地方。

  「你今天没拿?」我问。

  「算了,已经想开了,以后就这样晒,反正没人看,黑点就黑点」,她噘着
嘴沮丧的说。

  一路劝静,让她到公司别再板着张脸,会让同事笑话,她到很乖,不停点头
答应着。

  到公司时,休息室里除了化妆师,靠墙的板凳上,坐着位陌生女孩,让我感
到有点吃惊,是位新疆女孩。

  看到我们,她大方的微笑了一下,这种自然,一时让我不知所措,只是傻傻
的冲她点了下头。

  到衣柜拿东西时,不禁偷偷端详起她那张美丽的脸。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大
眼睛,圆圆的,嵌在深邃眼眶中,如山顶湖水一样清澈,凹进的眼眶显得原本高
耸的鼻梁更加挺拔,没化任何妆,皮肤却白得自然,鼻子附近点缀着几颗很小的
浅浅雀斑,可能也是因皮肤太白才显现出,却有种不同寻常的美。头发中长,刚
齐肩,卷卷的带着深黄,很象外国女孩。

  当同事们都来到时,她看了看手机,走出门,最近冷清的房间里一下炸开了
锅。

  「我进来黑了一跳,以为是外国人哦!」三号休完第一天来,大嗓门让空气
不在凝固。

  「来了几久啊?」她好象发现新大陆,问静。

  「今天才来的,我进来时也觉得奇怪」,静疑惑的说。

  「我原来上班的公司有过新疆小姐,你们有啥子奇怪的?」,四十六号发表
着不同意见。

  「你遇到过,我还没有撒!新疆人真是象外国人啊!」三号感慨的说。

  「听说新疆小偷多,你们没看到步行街上几多新疆小伢都是三只手哦!」一
号想得更远,话里似乎带着话。

  「老娘就不是好人,喜欢和坏人搞到一起,*** 坏人都讲胃口些撒」,三号
故意讽刺着一号。

  「是哦!原来的新疆同事就很直,有回我跟客人扯皮还帮过我」,四十六感
慨的说。

  她的话,让一号没有再做声。

  到是姗没讲一句话,独自到衣柜旁忙活着。

  不久,林姐带着新疆女孩进了房间,简单的介绍,让我们知道来了新同事后,
匆匆离去。

  她的号码,是让我想念的老八留下,熟悉的八号。

  不知什么原因,我和三号都热情的对待她,也许,也因为那熟悉的八号。

  「八号,你叫么名字啊?」,三号开朗的问。

  「我叫XX古丽」,她用熟练而标准的普通话笑着回答,浅浅一笑,让我看
到两个可爱酒窝。

  「好长的名字啊!这一哈记不住」,三号打趣的说,「我不能叫你老八撒!

  那是别人的名字,叫八号又觉得蛮别扭,你冒得其他名字?「

  「我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杨白兰」,她的回答让我明白了民族间名字的差
异。

  「杨白兰,蛮顺口来,」三号赞成的说「杨白兰,我么样叫着觉得象杨白劳
啊!」

  三号的玩笑把我们几个逗乐了,白兰自己也笑了起来。

  「随便叫吧!只要大家开心,其实原来有朋友也这样叫,算是外号吧?」她
解释着,声音很动听。

  「只要你不介意,我就这样叫了,不喜欢告诉我,再想办法改」,三号直爽
的说。「杨白劳,我是三号,大家都这样叫我,以后有事找我,就当你的个姐」。

  「她是五十八」,三号指着我说,「老实伢,叫她晶最好,我亲妹妹」。

  「别听她胡说,跟你开玩笑的,有什么不明白你直接问我们好了」,我友善
的告诉她。

  「晶,林经理给了我钥匙,能带我去自己柜子吗?」白兰大方的说。

  把她带到老八用过的柜子前,帮着打开柜门。询问带了该准备的东西没有,
她举起包告诉我,都在里面。

  化完妆后,静不停在耳边羡慕的说,白兰那双眼睛真漂亮,双眼皮不用贴都
有。

  「我还是觉得你最漂亮!」我逗着孩子般的静,鼓励她自信一点。

  当房间里只剩下白兰和我时,冷冰冰有气无力的通知我到628上钟,人刚
走,我立刻告诉白兰:「她再来通知你时,记得把东西带好,要是不清楚房间位
置直接要她带你去。」

  「她怎么看上去那么凶?」白兰大声问,声音很响亮,让我大吃一惊。

  「她对哪个都这样,习惯就好了」,我小声解释。

  穿过大厅,我特意瞟了一眼冷冰冰,还好她和平时一样,在低头写着。

  敲响628房门,里面传来响亮的声音——「请进」,虽然响亮,却觉得是
故作玄虚,因为大得有些夸张。

  推开房门,床上躺着位年轻男人,那张不算成熟的脸,更象是孩子。

  「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我介绍着,同时也观察他的动静。

  他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努力装出一副自然表情,拿起床头价目牌,掩饰着
自己。

  「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进来」,打了个招呼,我走出房间。

  一路上回忆着房间里那张脸,算不上稚气但很不成熟,尤其是那双不自信的
眼睛,已经出卖了他。年龄估计二十出头,只是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进房间后,他有些慌乱的放下手中价目牌,竟然对我打了声招呼「你好」。

  听口音他不是本地人,到有些湖南味,放下杯子后,我客套的问:「先生不
是武汉人吧?」

  「不是,湖南人」,他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

  当我为他脱上衣时,他显得很僵硬,似乎不知手臂该怎样从袖口退出,我只
好笑着让他自己脱去。

  含着热水开始亲吻他脖子时,能清晰听到鼻孔中发出的紧促呼吸声,被中分
头发掩盖住部分的耳朵泛着红,一双眼睛紧闭着,不是享受,好象是因兴奋而慌
乱逃避。

  吐掉口中热水,含上冰水亲吻他胸部,那双平放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幅度很
小,似乎是一个步骤停顿一下,经过几次停顿,最终触碰到我大腿,碰及瞬间,
便嘎然停住了,我瞟了眼,挨着我皮肤的,是手背。

  那私处已经挺拔得立了起来,带着乌红色,昂起头轻微抖动着。

  我的嘴唇移到他大腿,能感觉到肌肉带着紧张的僵硬,刚吻不久,捋起的长
发从耳边滑落,搭落在那大腿上,嘴唇瞬间被他抽搐的肌肉挤了一下,我赶忙抬
头吐掉口里的水。

  还没再次接触,当发梢拂拭过大腿刹那,他一只手紧紧抓住我肩膀,伴随身
体发出一阵轻微痉挛后,泄了出来。

  我慌忙下床,从手袋中拎出面巾纸,一口气抽出四五张,帮他擦拭胸前和肚
子上带热的液体。

  「我自己来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对我说。

  递给他手中剩下的纸巾后,我帮着把垃圾桶拿了过来。

  他抹干净后,有点羞涩的指着门上衣服,示意让帮忙拿过来。

  套上衣服后,走到门边摘下上衣,递给了脸还绯红的他。

  「你口渴吗?我出去帮你打杯水,要冰的还是热的?」我缓和着说。

  「谢谢你,来杯冰的吧!」他客气说。

  当他一口气喝完冰水后,似乎放松了很多。

  离到钟还有一段时间,便和他聊了起来。

  「你到武汉来出差啊?」我试探着问。

  「不是,过来读书的」,他挺诚实的说。其实也猜出几分,因为那双不太成
熟的眼睛。

  「读大学吧!」,我微笑着问。

  「大三了,在武昌上学」,穿上衣服的他,到很健谈。

  「怎么玩到汉口来了?」我故意逗他「听寝室住汉口同学介绍的,吹得天花
乱坠,好奇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现在放假了吧?怎么不回去啊?」联想到即将读书的二妹,我关心的问。

  「那都是大一大二伢做的事,车又挤,赶来赶去麻烦」,他滔滔不绝讲起来,
仿佛打开话匣子:「每天跟着那帮撮汤锅子的室友,不是上网就是卡拉嚎春,晚
上转了钟到排档把酒一喝,一天一下就混完了。」

  他话间带着湖南口语,我到听得懂几分,卡拉嚎春也就是卡拉OK。

  「大学门口晚上转钟还有排档卖夜宵」,在我想象中,读书的地方应该没有
什么夜生活。

  「你有空跟我去看下子,完全不懂行」,他竟然讥讽起我来「武昌多数大学
门口都有一条街,吃喝玩乐差不多都是二十四小时,旅社,发廊,台球,网吧,
排挡……,能想到的都有,随便一说,都号称是『堕落一条街』」。

  他的讲解让我脑海中联想到的,是很久前看过《古或仔》中,那片灯火辉煌,
人蛇混杂的「铜锣湾」,而不是我印象中莘莘学子刻苦用功的神圣殿堂。

  「你读完了还可以继续往上念啊!总不能每天玩吧?」我关心的问。

  「还读个鬼,往上读?谁跟老师关系好,东西送得多,就推荐,女学生,要
是长得漂亮,被老师睡过,机会也蛮大」,他的言语让我背后阵阵发出冷汗,心
开始着急起来,短暂过后,我细想了下,也许是他不愿读书,胡编乱造哄我的。

  「你倒看得挺开啊!」,奉承说他。

  「不看开点,是跟自己过不去,你知道吗?北大前两天都跳今年第三个了。」

  他儿戏般说着。

  「跳什么啊?跳级?」我不解的问。

  「你真不知道?没看新闻?是大学生跳楼自杀,我倒是听得多,也不算稀奇
事了,纺院今年还跳了一位,对外没透露,其他地区就不谈了,更多。」他的话
让我感觉到一丝恐惧,心里已悲哀到极点。

  「这次跳楼的还是北大学心理学的,那些老师有水平,学生死了马上站出来
发表一下申明,都是没人性的套话,不信走着瞧,还会有自杀的学生。要我当老
师,肯定教育学生都象我一样看穿点,不管是感情,学习还是生活。混过今天在
说。」他字正腔圆的说。

  到钟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紊乱的思绪,匆匆告别了和自己年龄相仿的
他,怀着不安的心,我走回休息室。

  坐在椅子上,我沉思许久,回想着他说的话,更坚信前面都是他胡编的,是
为他不读书找借口罢了,即使同样环境下,总有刻苦读书的学生们。因为他们深
知那学费背后的汗水。

  让内心无比伤悲的,是那风华正茂,有着大好前程却悄然逝去的学生们。也
更让我,多了份担心。

  早上人还没离开,心已经飞回家里。

  临下班,三号还拉住白兰不放,非让她用新疆话告诉我们「走了再见」怎么
说。

  白兰到很大方,俨然一副教学生表情大声朗读着「火息火息」,逗得大家一
阵欢笑。

  走出公司大门一刻,天已大亮,远方太阳刚升起,像个躲谜藏的孩子,有些
害羞的站在云朵后,十分温顺。但深知它成长很快,只要过了早上,立刻会变成
铁面无情狰狞的大恶人。

  静顽皮的冲白兰挥手告别,嘴里大声嚷着「火息火息」,引得门口等候生意
的出租车司机们好奇关注,看着朝霞映在那张快乐的脸上,打心里为她高兴。

  赶早上凉爽,静随我走在路上,只想尽快回家休息,能早点起床准备晚饭,
她却一个劲的嚷饿,好象饿牢中刚放出一样。

  「皓,我走不动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弓起背捂着肚子说。

  环顾四周街道旁,零星的早点摊已经出来,锅里还蒸腾着白气。

  「你想吃什么去买吧!我不饿,只想回家睡觉」,我告诉静。

  「这里东西都吃厌了,每天都一样,不如换个地方吧?」她开始建议起来
「我知道桥口公园对面有家『骏骏牛肉面』,味道可好了,我们一起打个的士去
吧?」

  很能理解那思念一种味道的馋,是脑海中回忆直接让唾液分泌的,虽然搭车
费用和两碗面价格相差无几,换成平时我肯定陪她,但今天,不行。

  「老大,你随便弄点什么吃行吗?改天一定陪你去」,我许诺着说。

  「为什么啊?」静傻傻问。

  「今天下午想早点起来,君要过来吃饭」,我索性说出顾虑事情。

  「哦!想起来了,是听你在电话中说过,不好意思,我忘了」,抱歉说。

  「晚上我自己闪人算了,每次都当灯炮」,她有点委屈的说。

  「一起吃吧!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熟」,我开导着她,心里确实没想过让
静离开。

  「算了吧!你不让我走我也要走,看到你们亲热样子我会吃醋,受不了那种
折磨」,她坦然的说。

  「你少胡说,在一起时你不看到了?什么都没有啊!」,我有点不平衡狡辩
着。

  「所以我闪人才好跟你创造机会撒!」静古灵精怪的说。

  「得了,你把自己肚子先去填饱吧!」,我数落着她。

  一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犯困,脑海中还思考着该准备的菜肴,在静呼啦啦喝
汤声中,渐渐睡去。

  中午的阳光虽然没有照进梦里,但依稀觉得眼前有一片很亮的白色光明,睁
开眼后,也不知是第几次醒来看手机,有些兴奋的爬了起床。

  忙碌着把家简单收拾了一下,除床上静还睡着没能整理,其它地方看上去到
很整洁。

  不觉已是下午三点,轻轻把大门关好,我走出家门。

  不知为什么,脚步特别轻快,甚至没有感觉到热,人已到了菜市场。

  按照计划我径直走向猪肉摊,记得君曾点过鱼香肉丝,虽然自己没弄过,还
是想亲手烹饪一盘让他尝尝。

  走近摊位前挑着挂在铁勾上的瘦肉,老板不断建议着哪块肉更好,这时身旁
走来两位结伴买菜的妇女,靠我身旁拎菜篮子的看上去年龄大些,三十五六岁模
样,有点胖,看上去十分富态,挨她身边年轻些的,长得瘦瘦精精,门牙有点龅,
一副勤俭持家模样。

  「你要买排骨回家煨汤?」身旁胖嫂商量着问。

  「热天热势的,买点排骨回家煨白萝卜,喝了清火」,远处精瘦嫂子说。

  其实我也考虑过排骨汤,可家里没有土砂吊,(湖北人煨汤都讲究用砂吊,
一种用泥土烧制出的较大容器),更重要的是要用煤炉炖上三个小时味道才最鲜
美。往往很平常的东西,在异乡却难得拥有和享用。

  「听说四川那边有病的猪肉吃死了不少人哦!你还敢买?」胖嫂大声说着。

  肉铺老板一听激动了,忙解释起来「我们卖的猪肉都是正规进来的,全部有
检验合格的章子,您们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再说现在四川的猪肉现在也到不了
武汉撒!」如果不是右手拿着剁肉的刀,光听语言说服能力更让我觉得是位外交
官在发表申明。

  「是的撒!前些时么毒米,毒粉,地沟油,这些时又是病猪肉,真的都不吃
就不用活了,」精瘦嫂子说。

  「那到是,平时我们吃的不全是这些东西?了不起眼睛放亮点自己过细挑下
子来」,胖嫂立场马上改变了,因为仔细思考过。

  「老百姓总是照业些,特别是那些养猪的农民,猪病死了不舍得丢,还不是
自己吃?冒听到说当官的吃病猪肉死了的吧?」精瘦女人愤愤的说。

  「报纸上写了,是当地卖一种有激素饲料让猪得这种病,不能卖的可以公开
卖,就是有关系后台的人在赚这种黑心钱哦!最后养猪的农民背了时。但我们武
汉进的生猪都是河南过来,检验过,绝对放心!」老板接过话题说,还不忘推销。

  习惯了武汉人围在一堆议论一件事,不管认不认识,也不管男女老少,只要
话题能扯到一起,全像熟人。

  买了做菜需要的不到半斤里脊肉,走时,肉铺老板正挥刀剁着排骨。

  逛到水产品摊位旁,买了条一斤出头的武昌鱼。老板很是热心,秤完了后帮
忙把鱼鳞刨去,掏净内脏后仔细包装好递给我,一再嘱咐我拎口袋上边,免得弄
脏衣服。到是他自己,穿个橡皮围裙,粘满鱼鳞和溅上去的鱼血,浑身狼狈。

  走到楼下,想起君爱喝啤酒,虽然在餐厅不喝,也估计他是觉得不划算。

  商店啤酒价格真很实惠,一块五一瓶「行吟阁」啤酒还是冰冻的,只是两瓶
拎上楼感觉特沉。

  有点吃力打开大门,瞅床上静还躺着,放下手里东西走到旁边,给她打上
「预防针」,静迷糊告诉我,只再睡半小时。

  走进厨房洗起菜,忙活了一阵,门突然响了。

  没来的及应声,扔下手中的菜跑进房里,小声告诉静,君可能来了。

  静触电般爬了起来,半梦半醒间慌乱找寻自己的衣服,我刚帮着把衣裤递给
她,一溜烟人已躲进卫生间。

  「皓,开门,是我」,门外君焦急嚷起来。

  匆忙打开门,君正淌汗傻愣站着。

  见到我,他半开玩笑说:「我空手来,够不要脸吧?可是专程来蹭饭的。」

  「你哪来那多歪话?」我故意装成不高兴数落着。

  进门后,他一下窜进了房,看到乱糟糟的床,笑了起来。

  「静呢?估计我来的时候你们还没起来吧?」君得意的说。

  「才怪!」我转身走向厨房,感觉受到很大冤枉。

  静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见到君便拿他开起涮来:「帅哥,跑来这早,害我不
能睡觉,赔我瞌睡」。

  君被她说得有些尴尬,沉默的躲到阳台上抽起烟来。

  静收拾了一会,和我打个招呼便拎着包出了门,还没来急开口劝她,门已经
「无情」关上了。

  没理会讨厌的君,我开始切着菜,他到很自觉凑了过来「静走了?嘴巴好狠
啊!我越来越怕她了」,他玩笑着说。

  「是被你赶走的吧?」我边切着菜,边逗他。

  「我哪敢?她几句话就把我吓到阳台上了」,他装可怜说。

  我没有理会贫嘴的他,开始炒起菜来。

  「要我帮忙直接说,别的不会,抬桌子摆碗筷我最在行」,他炫耀起来。

  「墙上挂着抹布,你帮忙把桌子摆好吧!」,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竟然命
令起他来。

  刚炒好鱼香肉丝,他立刻迎上来接过手里的菜,背后马上传来一阵咀嚼声和
称赞声。

  往锅里倒进大半开水,撒了些盐后,拿起洗好的鱼在砧板上切着背花,君好
奇拢了过来,似懂非懂的发表起建解:「皓,做鱼汤总要把鱼给切碎吧?我长这
么大,还真没喝过武昌鱼煮的汤」。

  听到他说的话,我差点晕过去:「上锅蒸前把鱼在开水中来回拖一次。是为
了能除去鱼的血水腥味,没有谁把武昌鱼做鱼汤!」

  君用手掌拍着额头,让人感觉犯很大错似的。

  「平时只知道吃,真没弄过,」,他坦白承认。

  兴奋的把鱼端上桌时,君已把碗筷都摆好,正坐在椅子上等候我。

  从冰箱里拿出啤酒递给他,君高兴接过瓶子,冲动的用牙齿咬下瓶盖,也没
用杯子,对着瓶口直接吹了起来。

  我递给他一次性杯子,怪人却拒绝了,理由竟然是「环保」,我清楚其实他
是喜欢那种豪饮感觉。

  和他围坐在桌旁,一直兴奋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有种奇怪感觉,在多年前和
他已这样朴实生活过。

  酒过三旬,君脸色微微泛起红,我往他碗里夹了块鱼,没想到一向疯言疯语
的他变得严肃起来。

  「皓,我一无所有你还会跟着我吗?」他的话让我差异得不知如何回答。

  「还记得我对你讲过授人与鱼的故事吗?」他问我脑海中回忆起曾经那个雨
天,他对我讲过一个血腥的童话。

  「记得,你讲的故事很残酷」

  「残酷?是真实,因为那片海,我已一无所有」,他表情痛苦的说。

  「海?真有游弋鲨鱼吃人的海?」我不解的问。

  「你好天真,不是海,是股市,中国特色的股市」,他说着,一脸无奈「我
初中就开始跟着大姐炒股票,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和三姐合伙一起买进一手『爱
使』,赚了百分之百,从此爱死了」,他回忆着过去,说着我没有听过的名词。

  股票我到听过,只知道是一种投资,见过拥挤的证券大厅,是在电视中。

  「你有几个姐姐啊?」我关心的问。

  「三个,家里我是老幺」,君笑着说「人家和我妈开玩笑说我家是三杠开花」。

  「那你多幸福,有姐姐关心你」,我憧憬着说。

  「幸福?也是吧!她们个个现在都成功,就我一个败家子」,君自嘲说。

  「老大靠自己打拼,赚到钱后到英国读了硕士回,老三如今还在法国念服装
设计,也快毕业了,她们都是靠自己,没找家要过一分钱。」君自责的说。

  「你也不错啊!到外企上过几年班!」我鼓励他说。

  「不错?我还真不如你,没你孝顺」,他痛苦回忆着「00年,靠自己赚的
四万块,每天日夜研究,不到半年,赚了七万,现在回想,也够运气了。」他的
话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金海股份』,最后满仓杀进去的,4个多月赚了五万
出来」,他说。

  「不挺好吗?你自己也有十几万身价啦!」我佩服的说。

  「是啊!当时离开那个肮脏位置现在就不是这样了,人心都是不知足的,成
功时没考虑失败会怎样」,君惋惜的说。

  「最后一次买进一支股票,行情开始一路下滑,不服气的我找家里又借了七
万补了进去,五年了,一天比一天少,没有操作过,硬是从十八万跌得只剩不到
两万了。」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那是家里给我结婚的钱,父母一辈子拉扯四个孩子长大还能存这么多给我,
已经很感激了,只怪自己不争气」,他感动的说「上几年班赚的还不够股票里亏
的,从头到尾是把股市看透彻了,什么理论,数据,在我们国家股市都没用,荒
唐的事情多了,讲出来白痴都不会相信,推着三轮车送牛奶的公司,能吹成网络
科技,连卖煤炭的,也是高科技,五块的炒到一百二,最后发现公司屁都没有,
坑的都是谁啊?是股民,很多老百姓不舍得割肉,病了就拖着,因为养命的钱都
没有了,最可怜是守着失望等希望。我是看透了,不是绝望,是失望,九六年时,
我理解了『行情在绝望中产生』,现在好,不绝望了,彻底失望」。

  「会好的,不要这样」我笑劝着他,心里却非常难受。

  「知道为什么喝酒吗?因为股票,失去该得到的,守侯出苦果,今年领悟了,
把股票都卖了,喝酒,全部喝光,我喝得也难受,都是血汗钱,每瓶四百的酒都
是花了十倍价格买的,能不好喝吗?」他苦笑着说。

  「你不知道等着以后会涨的?」我简单思想中,股票能跌也肯定能涨。

  「涨?会的,肯定会的,只会套更多人进来,在理论上有种『博傻主义』,
但在中国没用,因为大家都傻了,*** 上吊跳楼不收印花税,所以有人用这种方
式选择离开」,君开始骂起来。

  「那你买新衣服干嘛?节约点生活一样过得下去」,我埋怨说。

  「有钱的时候,不舍得花,都*** 贡献了,什么都没看到,看开了,年轻不
穿老了能穿吗?」他一句似醉非醉的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我一点不后悔,大不了工作十年把钱填起来,离开欺骗总比报着骗别人的
希望好」他的话让我彻底弄不懂了。

  君拼命灌着酒,我很想抢过他手中酒瓶,但没有这样做,现在让他喝酒也许
比劝他更合适。

  「皓,这样真实的我让你害怕了吗?」他表情严肃的问我。

  「不怕,和你一起我从没有怕过」,我坦白的说。心中充满自信。

  「吃完饭我送你上班,也许什么都不能给你,但起码能让你短暂快乐,我能
做的只这么多了」,他自怨的说。

  我眼前是一个不再自信的怪人,心里最想给他的,是找回曾经有过的自信。

  「君,不论什么样的路,我都陪你走下去」,鼓起勇气,我说出了最简单却
最真实的想法。

  他一下愣住了,半晌,那双眼睛中闪烁着晶莹。

  收拾碗筷时,君主动帮着忙,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没有距离,我傻傻的问了
句「君,你见过真正股票吗?是不是和钱一样是纸做的?」

  他半天会过神,用力的拍了一下额头,「啪」的一声,让我觉得仿佛打在自
己身上一样疼。

  「十几年了,还真没见过,是啊!吃条鱼还剩这么多骨头,就算是被张纸吃
了,还真没见过那张纸」

  他笑了,我也笑了,只是我笑得像他一样傻。

             八月一日星期一晴

  凌晨五点,休息室里寂寞无声。

  礼拜一的凌晨,总是很平静,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休息着,无需默契,只
用等待,因为每逢这样换班,中途休息不了几小时。

  趴在梳妆台上迷糊睡着,半梦半醒间,只感觉肩膀被胳膊扯得发酸,总提醒
自己要起来活动一会再睡,可太困,勉强晃动转了一下脑袋的方向,感觉脖子好
受很多。接着在酸胀中安然入梦。

  大厅的电话铃声响时,把我从朦胧中惊醒,背上竟然惊出冷汗,听到的已不
是铃声,仿佛耳膜被长针刺穿,针尖直扎进脑内般触疼。直起身时,发现手臂麻
木得不能动弹。

  回头看了眼床,姗汉堡包似的被三号和静夹在中间,已经看不清脸,床尾只
有六条互相压制的腿,或弯曲,或径直,一时却分辨不出谁是谁。

  三号靡靡中睁开眼,吃力从脚堆里抽出自己的双腿,手掌撑着床沿,脚丫在
地上鞋堆里打捞着。

  「妈个X,这个点来的都是鬼」,起床后,她恼羞成怒的骂起来。

  也是,不知这时来的客人算早还是算晚。

  其他人依然梦中酣睡,只有静大幅度侧了个身,换了个睡姿。

  不久,来了位不认识的男服务生,站在门口向内张望,还不时拿起手中小纸
片对照着。

  三号伸着懒腰站起来,冲他大声问,「搞么事啊!是不是叫上钟撒?」林姐
不在时,她更像是值班经理。

  「上面……通知三号,三十三和五十八去。」他边看纸片边对三号吞吞吐吐
解释起来。

  「你进来撒,拿给我看一下」,三号做了个手势比画着。

  他没进来,还傻侯在门口。我起身走过去,接过纸片,帮着递给了三号。

  回头才发现,床上,椅子上熟睡的同事们姿态各异,身体裸露的部位让人容
易产生联想。

  他有些慌张跑开了,三号接过片小声叨唠骂着「小屁伢肯定是新来的,水得
要死」。

  认真看完后,她呼唤身旁熟睡的姗。

  「三十三号,起来撒!」她边说边挥舞手掌,用力拍着床沿。

  姗连眼睛都舍得没睁开,小声说了些什么,便侧过头继续恬睡。

  三号没有理会她,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白兰,她到精神很好,正聚精会神看
小说。

  「杨白劳,走撒,她们一个比一个像睡神」。三号挺形象的说。

  白兰会意的走到柜子前,把书放进去,拿出了小包。

  走在鸦雀无声的走廊上,三号大声宣布着决定,划破了死般寂静。

  「要是人家要换,就自己回来叫醒她们,这个点来的都不会好伺候。」

  白兰默默点着头,搭拉着的卷发弹簧般跳跃起来。

  按着纸片上写的房间,我随便挑了626。

  站在门口,小声敲了几下门,半天里面没有响应,有些怀疑是不是当时看走
了眼,准备到隔壁房间问问三号。

  又有些不甘心,掂起脚往房间内偷窥了一眼。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个背对着我
的男人。感到纳闷的是他站得很近,却听不到敲门声。更奇怪的是,他站着还一
动不动。

  又象征的敲了两下门,也没听到他回答,于是扭动把手,自作主张走进了房
间。

  「先生您好,我是五十八号,很高兴为您服务」,声音虽不大,但在安静的
房间内,任何角落都听得到。

  他依然背对着我,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使我更加木纳。

  悄悄走到他面前,好奇的望了眼。

  那双眼睛,根本没看我,直直的无神发着愣,似乎在无限憧憬。

  心里顿时明白,今天真碰到鬼了。

  那双眼睛,和见过静打过KING后一样,看到的已经不是这世界。

  「你来了」,他突然挤出一句,吓了我一跳。

  「我是五十八号」,我开始试探着说。

  「好,这个数字好!听得舒服」,他没看我,自言自语说着,那副表情和精
神病院中很多病人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您要不躺下先休息,我出去一下马上进来?」我问着他,深知面前和我打
交道的人,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

  「是不是躺到那边马路上?」他目光呆滞的举起手,指向床问。

  「您先躺着吧!我马上来」,不敢对他表明那是张床,也许他眼里,那真的
是马路上白色斑马线。

  当端水进房时,他奇怪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

  人到是上了床,但不是平常躺着。他倒睡在床头,确切的说只有上半身挨着
床,用背部支撑起整个下半身,很像外语字母L,双手叉在腰间保持着平衡,臀
部以下全部腾空,两条腿在空中不停有节奏轮回空蹬着,有时幅度过大,歪斜靠
到墙壁上,马上又恢复到空中,继续执著抡着。

  我没有感到好笑,静静走到床头放下杯子。等候着正在幻想的他清醒过来。

  「五十八,你看我骑自行车的速度快不快?」,他叫出我号码。并不感到诧
异,对于半梦半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是清醒,什么时候是痴癫。

  「恩,快」,我只能应付着回答。起码他还清楚自己这行为是在骑车。

  「让开撒!个破车,挡了老子路」,他开始咒骂起来。

  我没吭气,安静的坐下看他表演。

  「完了完了,对面来了辆大卡车,TMD刹车撒!」他慌乱抬起双手,在空
中找寻并狂抓着。

  他开始拼命左右躲闪起来,当然,是空中那双遭罪的赤脚。

  顷刻间,空中歪曲的双腿消失了,伴随着重重声音,瘫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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